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癲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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癲狂

看吧,她一恢覆記憶就會離開他,他拿什麽去和裴玄爭。

一顆心就像泡在井底,冷得凍骨。

寧遠道舉著燭臺來到李穗兒身邊,問道:“假若你先遇到的人是我,你願意嘗試著喜歡我嗎?”

“你不覺得這個問題可笑嗎?不管什麽時候遇到你,我都不會喜歡你。枉你讀遍聖賢書,卻連仁義忠君都做不到,我可是皇帝的女人!”李穗兒心有怒火在燃燒,她從來不知道寧遠道有這麽齷齪的想法,難不成之前謙謙君子樣都是裝的!

她背靠在門上,穩住發顫的身體,雖然記憶恢覆了,但底子已被折騰虧空,不是養兩天就能好,她深吸一口氣又道:“你若真喜歡我就不會置我於這個地步。我剛生下孩子,又遭遇災禍,你可以不救我,但你別在我快死的時候踩一腳。”

想起剛出生的孩子,她漸漸紅了眼眶,她連一口奶都沒餵過他,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。

“寧遠道,求你了,放過你自己,也放過我,讓我回宮吧,我會一輩子感激你。”

“我不需要感激!”寧遠道忽地拔高音量,像是受了刺激的野獸,心裏那個邪惡的自己在這刻占了上風,他開始左右踱步,抓自己頭發,嘴裏念叨著,“我只想和你在一起,已經沒有回頭路。”

為了能擺脫寧國公府,他安排了一場假死,如今的寧遠道就是個死人,洛陽他是回不去,他早就做好與她隱姓埋名過一輩子的打算,不成想她還是恢覆記憶。

若她真走了,他不就成了孤魂野鬼。

他後悔了,他就不該離開塘魚村半步,就應該親眼盯著她將每碗藥喝下。

見他這般瘋魔的樣子,李穗兒心中惴惴,不欲和他接著廢話,拿起椅子砸門,砸了約莫十幾下,門依舊紋絲不動。想起還有窗,又快步走到窗前試圖打開,結果窗戶似乎從外面被釘死,晌午時還能打開,也就是說寧遠道回來時釘上的。

寧遠道站在原地欣賞著她想盡辦法逃離的模樣,突然吃吃笑出聲,笑著笑著眼尾泛紅,眼淚流出,“別費勁了,你逃不出去的。”

癲狂的笑聲讓李穗兒愈發不安,汗毛豎起。她緊抿著唇,一下下砸著窗戶,好在窗戶沒有門那麽牢固,砸了一會就松動脫落。她驚喜將木頭拆下來,不曾想外面還有一塊木板擋著。

就在這時,寧遠道松開手裏的燭臺,火苗沾到幹草一下躥起火舌。

李穗兒大驚,“寧遠道,你是真的瘋了!”

她忙不疊沖過去,用被褥拍打火苗,但幹草燃燒速度太快,根本撲不滅。她這才註意到墻邊不知什麽時候放了一圈幹草,寧遠道是早有預謀!

“既然不能活著在一起,那就一起死吧,讓我們做黃泉路上的鴛鴦。”寧遠道帶笑看著她,展開雙手,深深吸了口氣,“多好聞的燒焦味,就讓這場火作為我們死亡的獻禮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李穗兒想罵兩句,但火越燒越烈,沒工夫和他扯。她捂住鼻子,繼續砸窗戶,他想死攔不住,但她想活,裴玄和孩子還在等她。

寧遠道大步走過來,一把丟開她手裏的凳子,企圖將她摟在懷裏,還說要用避火圖上的姿勢一起死去,若是裴玄看到他們到死都在纏綿會不會大受刺激。

李穗兒惡心得差點嘔出來,一腳踹開他,“禽獸不如的人渣,滾遠點!”

她不解氣,拿起凳子當頭砸下去,寧遠道鼻血被砸出來,緩氣時猛嗆了幾口濃煙,咳得再站不起來。

李穗兒不再管他,她也難受,屋子裏越來越窒息,得盡快出去才行,否則真如了他的願。

剛拉下夜幕的天際冷不丁出現了一抹殘陽,裊裊煙氣直沖雲霄。

小九拎著一籮筐餅子笑嘻嘻和石頭說道:“許大娘家的餅子最好吃,這些足夠在路上吃好幾天。”

石頭猶豫地看了眼自家弟弟,沈吟道:“若是有一天李穗兒的身份被發現了,你一定要想辦法先逃,皇帝不會放過參與這件事的任何人,不管怎麽樣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,小命沒了就什麽都沒了。”

“知道的哥,等我們今晚上船後,你也找個地方避避風頭。”

小九說著餘光瞥到不遠處冒火光的房子,大驚失色,“大哥,著火了!”

石頭擡眼看去也驚了一下,“快去看看怎麽回事。”

兩人飛快沖回院落,院子已經有人在救火,皆是石頭養豬場的兄弟之前寧遠道讓石頭找幾個守著院子,石頭便找來了人在附近蹲點。不曾想倒派上用場。

幾個都是殺豬好手,身材魁梧,長相彪悍,力氣自然比普通人要大,哥幾個打水的打水,撬門的撬門,撬不動門就砸窗。

“公子!夫人!你們還好嗎!”小九拍打屋門喊著,急的團團轉,不是說準備今晚上船離開嗎!怎會徒生變故,明明公子回來時還好好的,笑吟吟地說都城事已畢,可以動身離開,還讓他去買幹糧。

咣當一聲,窗戶終於被砸開,濃煙滾滾飄出,小九趕緊跑過去,就見女人一臉痛苦掙紮著爬出來,他拉了把手,急問她:“公子呢!”

李穗兒滿臉黑灰,咳嗽著,費勁指了指裏頭。於是一夥人又等人馬不停蹄爬窗進去撈寧遠道。

終於緩了口氣的李穗兒跌坐在地上,淚眼模糊地觀察四周,看到棚裏拴著的馬,心念一動,跌跌撞撞奔過去。

她要回去,裴玄和孩子還在等他,她一定要活著回去。

院子被火光照得猶如白晝,熱氣烘得她渾身冒汗,不知是緊張還是即將逃脫的激動。

韁繩順利取下,就在李穗兒要跨上去時,石頭發現了她要逃跑,揀起一根木棍往馬屁股抽了一下,那馬飛奔出去,根本來不及拉,李穗兒差點被帶走。

“夫人這是要去哪?”石頭擋住門,粗獷的臉上笑容全無,警惕地看她。

“我出去給夫君找大夫。”李穗兒不敢硬碰硬,她現在的身體支撐不了多久,內裏虧空嚴重無法施展輕功,只能想辦法周旋,先裝作什麽都沒想起來。

石頭瞇了瞇眼,目光在她臉上停滯了片刻,問了句:“夫人方才和公子在屋裏發生了什麽,為何會起大火?”

“沒發生什麽,燭臺不小心倒在了床帳上就著火了。”李穗兒鎮定自若回答。

原來是這樣。”石頭點點頭,沒再多問,揀起丟出去的木棍,轉身卡在門後,李穗兒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握緊,其他幾人都在關註寧遠道的情況,她只用對付石頭一人,若現在不動手,等一會人來了就沒機會。

思及此,她眸光一凜,極快速度近石頭身,試圖以手掌作刀,將石頭弄暈,奈何石頭也算練家子,扭頭避開一擊,李穗兒手掌拍在了他肩上,偷襲失敗。

石頭立馬領悟過來,憤怒道:“你是裝的,你恢覆記憶了!”

李穗兒冷笑,又一掌劈過來,裴玄說過戰場瞬息萬變,對待敵人不能廢話,要在最短的時機內直擊對方命門。現在,這是她一個人的戰場,她必須要在身體徹底力竭之前逃出去!

石頭狼狽躲過去,他在腦子飛快盤算著,很快下定決心,絕不能讓她逃了,若是她逃回皇宮,他們這行人就都別想活著,左右朝廷的人不往這邊搜查了,就算她死在這也不會有人發現。

他臉陰沈下來,眼中浮現殺意,從柴堆裏拿起斧頭沖了上來。

幾招對峙下來,院裏沙塵紛飛,石頭到底不敵李穗兒正經練過的,很快落了下風,七尺高的壯漢被一小女子打得節節敗退,拳拳到肉,每一掌像是要將他靈魂劈出來。

石頭吐出鮮血,手中的斧頭飛出去,砸在了棗樹上,深陷一條裂縫,可見其力道有多狠。

打不過,他只好叫兄弟。

原本在忙著救人的殺豬漢們轉頭掏出別在腰間的鐮刀沖上來殺人。

而小九則抱著寧遠道在哭。

刀兵相逢的爭鳴聲混合著悲慘的哀嚎,好一個死亡詠頌曲。

別小瞧泥腿子,天生蠻力加上無規律的亂揮舞,秉持著只要見血就是贏的念頭,幾個殺豬漢卯足了勁將刀刃往李穗兒身上揮。

“四個人打我一個弱女子,你們要點臉好嗎!”

李穗兒躲開一鐮刀,腳步踉蹌靠在門背上,喘著氣,身上不少血痕,最嚴重的是肩膀上,是石頭趁著她不註意,從側面偷襲砍了一刀。

雖然這幾人臉上均有掛彩,她亦好不到哪裏去,已然快到極限,她不光手在抖,腳也站不住,每吸一口氣,五臟六腑就像在被淩遲。

她心中絕望,但面上不顯,依舊挑釁道:“你們確定要繼續和我打嗎,我這身功夫可是皇帝手把手教授,你們是不可能打的贏我,別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。”

皇帝兇名在外,那可是戰場上有名的殺神,親手教出來的弟子定然差不到哪裏去。

四人面面相覷,皆有了退意。

石頭看出李穗兒用意,扯著嗓子惡聲惡氣道:“別聽她的,她已是強弩之末,殺了她,否則死的就是咱們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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